Blog邱建一 // 蠹魚的第一千種死法！

一張畫！但這張畫不叫做色情

邱建一2011.5.6.

情色藝術的界線其實一直很模糊的，因為是要界定情色藝術得先有三個條件：

「畫家畫了什麼？」

「畫家想要傳達什麼？」

「觀眾看到了什麼？」

在這種定義之下，巴洛克時期的法國畫家布雪(Francois Boucher, l703-1770)所畫的那些雖然裸體，但只露出屁股的裸女，應該算是色情的！因為，布雪本來就是有意創造出那些豐潤圓厚充滿脂肪、飽滿而有彈性的女性臀部，儘管只有背面而已，但是他就是要展現這些充滿誘惑力的女性特徵，以保守的十八世紀眼光來看，這就是色情，而且還是故意挑起情慾的極度誘惑，所有的藝術史學者一致公認如此。

「觀眾注視的眼光」，向來就是情色藝術的判定標準。布雪的用他高超的多層油彩平塗技巧，展現出一個慵懶、閒散而又充滿誘惑的女性裸體的臀部，並引導著觀眾關注這個粉嫩的屁股。所以，布雪的作品不暴露但卻又極度色情，向來就被認定是情色藝術的精粹之作。所以，以布雪的作品來說，以上三的問題就獲得這樣的答案：

「布雪畫了裸女的屁股。」

「布雪想要展現裸女的豐滿白皙的屁股。」

「觀眾看到了一個屁股，而且心跳加速，忍不住吞一下口水！」

當然，布雪不只是一個只會畫裸女屁股的畫家而已，他大多數的作品還是很正常的，因為在那個時代裡，作品得先有買主畫家才肯動筆畫畫，所以那些個盡力展現誘惑力的〈金髮女奴〉、〈棕髮女奴〉、〈黑髮女奴〉之類的作品，都是訂製的畫作。買畫的人買的就是「屁股」，或者正確的說法應該說是他們買的是「誘惑」。所以，布雪才會依據買家的需求，而創作這些情色藝術的經典之作。

在現代已經習慣麻辣噴狗血的觀眾的眼中，布雪的作品或許這還不到色情的程度，但是對於十八世紀的人來說，這儘夠了！光是這樣的屁股，就已足夠挑起情慾，達到讓觀畫者「意淫」的境界了。

一百年後，另一位19世紀的法國畫家庫爾培(Gustave Courbet, 1819-1877)所作的作品，主題展現的是裸女的陰部。他毫不掩飾地畫出女性的下體，畫家用非常細密的寫實的筆法描繪出女性的陰毛以及外陰部，這張被命名為〈世界之源〉(1866)的畫作，如果以暴露的標準來說可以說是藝術史當中最極致的一件作品了，但有趣的是，這張畫卻很難被界定為色情，因為暴露是暴露了，但畫家根本就無意引起觀眾的情慾，而且作品名稱已被標明為「世界之源」(The Origin of the World)，它都在告訴所有的觀眾，這裡是生命的起源、人類的開始，所以這張畫就像是現代健康教育課本裡的圖解，或是醫院裡的裸體模型一樣，只是純然展現出然人類生殖器官而已，畫出女陰和單純只畫出頭部的肖像畫都是一樣的，只是人體的器官而已！

所以，以上述的三個情色藝術的定義來說，庫爾培的作品將獲得這樣的答案：

「庫爾培畫出了一個裸女的陰部。」

「庫爾培想要展現一個裸女陰部的所有細節特徵。」

「觀眾看到了一個裸女的陰部，而這是生命的起源！」

比較布雪與庫爾培的作品，將會發現所謂的情色藝術並不在於畫家畫了什麼？有沒有露出性器官已經不是問題的所在了，情色與否的界線在於「畫家的意圖」是否會引起「觀眾的共鳴」，而觀眾的眼光才是真正決定情色與否的最後取決標準。

所以，別對畫家的那些露點的裸女畫感到驚愕了！有時這些作品並不是故意要挑戰麻辣的味蕾的，正在畫作前觀賞的各位，該問的是你自己將它推進情色的圈圈內嗎？還是畫家故意引導大家進入那個粉紅色的溫柔鄉呢？

「色不迷人，人自迷。」這句話其實很可以作為情色藝術的註腳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