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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的三重靈魂

邱建一

取材修訂自2002.9.15.「藝術考古學講義：第三部份：古埃及藝術」。

2010.1.7.重新整理為藝術學相關課程講義。

22王朝死亡之書的片段，在這裡同時出現三重靈魂，從左到右分別為：「巴、阿赫、卡」。

「死亡之書」在古埃及並不是貴族的專利，當時是一種人人都可以消費得起的物品，它不但出現在墓葬的牆面壁畫，而且被抄寫在莎草紙卷上販賣，作為一種必需的陪葬用品使用。由於它的需求量是如此的龐大，所以新王國時期甚至有專職抄寫「死亡之書」的神廟書吏，他們被稱為「寫經書吏」；這些書吏所抄寫的這些「死亡之書」現在經由考古發掘的數量很大，但是它們所記載的內容卻不盡相同，據推測之所以會呈現如此蕪雜現象的根本因素，是因為這些用簡單的莎草紙卷抄錄的「死亡之書」到了新王國時期變成一種儀式化的陪葬品，它的內容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必須被使用在墓葬當中，既然內容已經無關緊要，所以抄寫經文的書吏也就徒具形式的敷衍了事了。

古埃及人對於死亡的解釋並不等同於生物的死亡，現代人認為死亡是腦波活動的停止、或心臟的停止跳動，但古埃及人認為肉體只是身為一個人的幾種存在形式之一而已，他們運用類似現今我們所說的「靈魂」的概念，解釋人的另一種存在方式，而「卡」(Ka,Kha)、「巴」(Ba)與「阿赫」(Akh)就是他們的說法。

在古埃及的文獻當中，他們對「卡」的定義是一組辭彙的集合意義：「力量、財富、養料、繁盛、效力、永恆、創造性、神祕力量。」也有人將這一個名詞翻譯為：「身體之外的靈魂肉體。」或是：「物質與精神世界之間的橋樑。」在聖書體的象形文字裡，「卡」這一個字的具象符號是兩隻高高舉起的手臂，有擁抱、保護的含意，同時這一個字經常與人名一起出現，成為整組人名字母當中的一個符號。

古埃及人相信「卡」是所有生命的原初形式，它既是生命的活力來源也是生命的歡樂來源，從卡所散發出來的能量只有在一個人死亡時才會短暫地中斷，只要亡靈通過「馬特」的審判，那麼卡與亡靈將會進入某種重生的狀況，只要一個人沒有通過馬特的審判而墮入「永久的毀滅之地」，這時卡才會離棄主人而去。卡需要物質的供給、需要汲取營養，同時古埃及人在舉行祭祀時不但供奉祭品給亡靈，甚至供奉祭品給亡靈的卡，所以卡可以說是古埃及人的另一種存在形式。第六王朝時有一篇著名的「金字塔文」它的內容就明確地提到了人類的「卡」存在：

「你的「卡」的使者來召喚你，你父親的使者來召喚你，「拉」(Re)的使者來召喚你；隨你的太陽去吧！洗淨你的身體，你的骨骼乃是那天上神鷹的骨骼。願你去到神的身側，願你離去並高升到你兒子的身旁，願你逮捕任何向你的名字口出不遜者。

向上去，你將在銀河中沐浴，你將在「赫拉斯」(Horus)剛強的手臂之上，拉的崇拜者會向你歡呼，因為那不朽之星將你高高舉起。

上升到你父親那裡，到「葛伯」(Geb)那裡，它會把赫拉斯額前的靈蛇給你，你就會擁有靈魂、權力，你就可以成為西方眾人的領袖。」

除了「卡」之外，古埃及人還使用「巴」的概念來解釋靈魂的另一種狀態，他們認為人的影子不只是光線所造成的現象，它也是靈魂所折射出來的一種狀態，它就是巴。而巴不只可以承載和傳遞能量，也有神奇的敏捷力量及迅捷的速度，巴可以自由行動，可以變化成它所喜歡的各種形態。

巴的概念成形可能與太陽諸神信仰有關，因為只有光線才會造成影子。剛開始時，古埃及的聖書體象形文字把巴這一個字寫成一隻凹嘴白鶴的形象，後來白鶴嘴下方的乳突演變為乳狀的羽毛，最後巴這一個字演變為一個人頭鳥身的形象，這種變化顯示出巴作為一個人的另一種獨立存在的形式。不過巴這一辭彙也有「羊」的含意，所以有時也用羊來代表巴的符號；值得注意的是，太陽神的巴以羊頭形象出現，而太陽神降臨到冥世時則成為羊頭鳥身的形態。「死亡之書」裡頭提到了亡靈的巴如何與肉體結合的過程：

「我看見我的巴向我走來，…，它再次看見了它的身體，並且棲息在它的木乃伊身上！」

與「卡」不同的是，卡是人的另一種存在形式，它不一定要與人相結合而可以獨自存在；但是巴卻附屬於人的一個部份，只有人與他的巴相結合，他們才有存續的可能。所以有學者認為，巴這一個辭真正的意義，大概等同於我們現在對「意識」這一個字的用法，古埃及人認為一個人飲酒過量會失去他自己的巴，而當敵人面對法老的威力時，他們的巴會先抱頭鼠竄。

另外，在「死亡之書」中除了卡以及巴之外，也提到了另一種靈魂的存在形式–「阿赫」，在冥世中阿赫代表著一種經過「轉化」或「淨化」過的靈魂，它只存在於冥世，是一種靈魂永生的狀態。在「死亡之書」或墓葬的壁畫當中，卡由於是一個人的重要內在特質，所以通常以人的形象出現，而巴由於具有飛翔的能力，所以以人頭鳥身的形象出現，至於阿赫因為只存在於厄塞里斯的永生世界當中，在這裡它以鷺鷥的形象出現；值得注意的是阿赫所具象表達出來的鷺鷥形象，同時也是月神–「圖特」(Thot)的動物性形象，所以常常會導致兩者的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