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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文西的天使 

邱建一2010.5.5.

達文西，約1513-1514年，〈梅爾茲：靈光乍現的天使〉，炭筆、粉筆畫於染色的紙張上，28.3x21cm.（私人收藏）

西元1508年，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學生之中出現了一個新的名字–法蘭契斯科．達．梅爾茲(Franceco da Melzi, 1491-1570)，他出身自米蘭隆巴迪(Lombardi)地方貴族，這個家族在瓦普里歐(Vaprio)擁有一大片莊園，而達文西就借住在這個莊園之中。

根據文藝復興時期傳記作家瓦薩里(Giorgio Vasari, 1511-1574)的說法，梅爾茲的長相非常秀美，受過良好的教育、博覽群書，而且從小就被認為具有成為畫家的潛力。這個年輕人在初遇達文西時，雙方立刻被彼此吸引，他很快地就說服雙親讓他加入達文西的團隊之中，而且成為達文西最後收的一個學徒。而達文西本來就對「美少年」的興致高昂，而他寄給梅爾茲的信件之中，也毫不避諱地顯露出他對梅爾茲的愛慕之情：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為什麼你不給我回信？等我回來時我會逼你寫，一直寫到你覺得煩死為止。」

當時的達文西已經56歲，這個年輕人才17歲，這封曖昧的信件也顯示出彼此的關係非比尋常，絕對不止是一夜情的肉體歡愛而已。達文西喜歡的是他俊美的外表與優雅的貴族氣質，而梅爾茲被達文西的多才多藝的才華所吸引，雙方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密切，兩人形影不離，融洽的關係一直維持到1519年達文西過世為止。

晚年的達文西應法國國王法蘭西斯一世(Francis I)的邀請，在1516年8月前往法國接受國王的招待，並且被安置在安波(Amboise)城堡莊園中直到在這裡過世為止，在法國的達文西深受關節炎所苦，他的左手已無法動彈，右手也無法握筆，而梅爾茲就代替達文西的雙手，聽他口述寫下一頁又一頁的手稿，偶而也添註上自己的意見，達文西向來非常重視自己的手稿遠超過繪畫以及其他的創作，但梅爾茲在手稿中加油添醋他卻不以為忤。

1519年5月2日達文西過世前預立了遺囑，將身後的財產做了分配，包含13,000多頁的手稿、畫作與其他藝術品，法王給達文西的養老金每年1000黃金居埃，在銀行的存款以及私人物品，都歸梅爾茲所有。傳說，達文西過世前法王趕到安波城堡，而他就死在國王的臂彎內，但實際上當時他身邊只有梅爾茲陪伴而已，他過世後梅爾茲寫了一封信給達文西的同父異母的兄弟，暗示性地說到自己痛失伴侶的心情：

「我無法表示內心的傷痛，只要我的身體仍然存在一天，就永遠無法脫離苦痛。」

三個月後，梅爾茲帶著所有達文西贈與他的遺產回到米蘭的瓦普里歐莊園，並且在這裡開始著手整理達文西遺留下來手稿，並遵從達文西生前的指示準備出版這些珍貴的稿件。不過一直到他1570年過世為止都沒有完成任何出版的計畫，只編成了一部不太完整的《繪畫論》的初稿，這部初稿後來被梵諦岡圖書館購買下來，在1651年才付梓，不過由於17世紀中期嚴格的天主教規約束的緣故，這本《繪畫論》的內容在出版前又被切割刪節到慘不忍睹的狀況，已非當初梅爾茲編輯時的原貌了。

達文西與梅爾茲的關係已非老師與學生的關係，這是眾所周知的；梅爾茲與其說是學生，還不如說是愛侶比較恰當。而達文西也曾以梅爾茲為模特兒畫過一張素描草稿，這張草圖似乎是依據更早的另一張草圖所作的第二版本繪圖，而這二張草圖都是為了「聖告」(Anuunciation)所作的素描，不過只是草圖而已，達文西並未依此而完成任何一件正式的作品。

第一張草圖大約完成於1505年之間，一如過去的習慣，由於紙張難以取得所以達文西充分利用紙張，他在紙面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機械模型的構想，並且利用空白處用鉛筆畫了一個天使，據推測這位天使的模特兒，有可能是達文西比較早期的學生兼愛人沙萊(Salai)，不過這點並無法完全證實。

稍後在1513年至1514年之間，達文西在梅爾茲的陪伴下居住在羅馬，正在接受教皇李奧十世(Leo X)的款待，梅爾茲擺出大天使長加百列(Gabriel)正在宣告馬利亞已經懷孕的姿勢，達文西並以此姿態畫了一張著名的草圖《靈光乍現的天使》(Angel in the flesh)，這張草圖與先前1505年那張的姿勢同出一轍，不過任何人看到這張草圖都會大感驚訝，因為在畫面中最引人注目的部份並不是梅爾茲俊秀的臉孔，而是達文西居然為這張畫添上天使從未被畫過的部份：一隻昂然挺立的巨大陰莖。而且梅爾茲似乎出現雙重性別，他的乳房較為突出，具有女性豐滿的特徵。

達文西畢生從未否認他是一個同性戀者，而且早在他13歲進入維洛吉歐(Verrocchio)工坊的時期，他就已經加入這個群體之中。晚年的達文西因為梅爾茲的出現而陷入愛河當中，在熱戀中的達文西畫了對一般人來說是極具震撼力、具有雙性特徵的天使草圖。其實如果了解達文西的性傾向的話，那麼就能夠理解對他來說天使應該就長得像這個樣子才對！達文西的天使或許不是我們的天使，但對他來說這就是天使，這還有什麼問題呢？

附圖：

達文西，約1505年，〈機械設計草圖與天使〉，沾水筆、鉛筆畫於紙張上，約21x28cm.。萊切斯特手稿(RLW)，英國．溫莎，皇家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