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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文西的魔鬼 

邱建一2010.5.7.

達文西，1510年，〈在曠野中的施洗者約翰〉（局部），177x115cm（羅浮宮）。

在西元1510年，正在羅馬居住的達文西同時擁有兩位男寵沙萊、梅爾茲，那一年沙萊將近30歲，梅爾茲19歲，以畫面上壯碩的成年人軀體來看，應該是以沙萊為模特兒所繪製的作品。

西元1490年夏天，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在米蘭接受公爵魯多維科．史佛爾札(Ludovico Sforza)款待的時期，為了應付日益增多的工作，所以他僱請了一批助手幫忙。此時他收留了一個名叫賈可牟(Giacomo, 1480-1523)的10歲小男孩，自此開展了兩人之間長達20年的特殊情誼。

達文西在他的筆記本裡，留下有關於賈可牟最早的記錄：

「賈可牟在1490年紀念抹大拉聖馬利亞節日那一天，來和我們住在一起，他十歲大。」

據說，達文西第一次在市場中見到賈可牟，就立刻被他俊美的外貌所傾倒，這個小男孩的父親歐略諾的喬凡．皮耶佐．卡普洛提(Giovan Pietro Caprotti of Oreno)可能是米蘭當地一個貧窮的農夫，而他為了幾塊錢里拉就把自己親生的兒子讓渡給達文西當模特兒兼僕從。儘管達文西對這位新收的10歲孩子的外貌相當滿意，但顯然對他沒有教養的行為感到相當頭痛，因為稍後不久就為他取了新綽號「沙萊」(Salai)，而這個字詞的原意就是「魔鬼」：

「第二天，我為他裁製兩件襯衫、一雙長襪，還有一件無袖上衣；然而在我準備好要付帳時，他從荷包裡偷了這筆錢。雖然我沒有辦法讓他承認，但我絕對認定是他偷了錢。那天稍晚，我和賈可牟共進晚餐，這位賈可牟不但吃了兩份，還淘氣了四次，打破三個調味瓶，還灑了酒。」

年輕的沙萊在達文西身邊好像永遠在闖禍，他偷竊、欺騙以獲取一切他所想要的物質享受。達文西在筆記本上潦草地寫著：「小偷、騙子、固執、貪婪。」但有趣的是達文西對這位年輕的魔鬼似乎有無窮的容忍力，他一邊抱怨沙萊不可理喻的脫序行為，但另一方面卻持續慷慨的供應他各種生活所需：

「一件斗篷、六件襯衫、三件無袖上衣、四雙長襪、 一件格子套裝、四雙鞋、一頂帽子、皮帶。總共33里拉。」

「短袍，法國款式的蕾絲，屬於沙萊。法國風格的披風，曾經為公爵所擁有，屬於沙萊。灰黑色的法蘭德斯布料做的短袍，屬於沙萊。」

達文西似乎寵壞了沙萊，而沙萊對達文西的回報卻是從未間斷的偷竊與說謊，最後只好送他進監獄一小段時間，希望可以深切自我反省。

但是，達文西與沙萊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一般都認為除了肉體歡愛之外，應該還包含了達文西不可能實現的生兒育女願望。38歲的達文西，與10歲的沙萊，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正好就是父子的年齡差距，或許在達文西的世界中，收養沙萊就像是自己生的小孩一樣，所以對於這個疏於管教的10歲小鬼，才會如此的容忍！

現代的藝術史學者，在面對沙萊在達文西的創作與生命中可能的地位時，大多採取迴避的態度。因為這是一個很難啟齒的話題，畢竟它太敏感了！如果證實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我們所猜測的那樣的話，那麼有多少人能夠接受這位被認為文藝復興以來最偉大的藝術家，其實是一個令現代人難以忍受的「戀童癖患者」！

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達文西的確接受了一個來自於鄉下的小男孩當作自己的家人與愛人，而沙萊也迅速地成為達文西生命中固定的伴侶，在未來的20年間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一直到1508年出身米蘭的17歲貴族美少年法蘭契斯科．達．梅爾茲(Franceco da Melzi, 1491-1570)，逐漸取代沙萊（28歲）為止。

在達文西的眼中，沙萊是什麼樣的人？

「是魔鬼！」他這樣回答。

「他是可愛的魔鬼…！」

附圖：

達文西，1510年，〈在曠野中的施洗者約翰〉，177x115cm（羅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