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g邱建一 // 蠹魚的第一千種死法！

啊呀！你真是個伊卡洛斯～

邱建一2010.12.15.

賀伯.詹姆斯.卓普(Hebert James Draper),1898年,伊卡洛斯跌落大海,182.9x155.6cm。

現代的父母經常為家中血氣方剛的年輕孩子頭痛不已，說也說不聽！講也講不動。方才青少年期的半大不小的孩子，在荷爾蒙的萌動激發下，一個個牛頭馬面張牙舞爪，一副青頭仔的欠揍模樣。

現代英語俚語裡有一句話：「How Icarus!」（啊呀！你真是個伊卡洛斯。）用來形容父母們在面對青春期的孩子時的無奈心情。這句話很經典，也很有趣，語出於克里特迷宮的分支故事，與雅典王子提修斯獵殺怪物米諾陶的故事有關，這是一則古希臘人用來勸戒青少年，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神話寓言。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愛琴海最強大的海島國家Crete與希臘半島的強權Athens曾經是世仇死敵，兩國之間為了爭奪貿易利益而發生多次的戰爭，雖然互有勝負，但克里特挾著強大的船艦優勢常佔著上風。在某次的衝突之後，雅典又戰敗了，而克里特要求雅典進貢奉獻之外，還要求派一位優秀的建築師到克里特來為國王建造宮殿，雅典只好派遣他們最好的建築師，號稱「神匠」的Daedalus前去克里特為敵國服務，戴達羅斯雖然不願意，但迫於雅典國王的命令，所以只得簡裝前往克里特並且把他的兒子Icarus也一併帶去當個助手，同時也希望伊卡洛斯藉此學習經驗，以繼承衣缽。

但是，當戴達羅斯父子抵達克里特並且依約建造了富麗堂皇的宮殿之後，克里特國王Minox卻反悔了，米諾斯看到這位建築師優秀的技巧歎為觀止，他因此一點都不想放戴達羅斯返回雅典，因為他認為如此優秀的建築只有克里特才配擁有，所以戴達羅斯因此而被留置在克里特，他被迫為這裡興建了一座又一座更高大、更雄偉的建築，以榮耀這個愛琴海島國的光榮。

後來米諾斯得罪諸神，因為神明的降罪所以皇后產下了牛頭人身的怪物Minotaur，國王為了這個吃人的米諾陶而頭痛不已，因為雖然牠是怪物，但是到底這是諸神所賜予的，所以克里特人也不敢對這個肆虐當地的怪物有所不敬。留也留不得、送也送不走，所以米諾斯國王最後只好與戴達羅斯商量，請他再為克里特建造一座迷宮，把米諾陶關在迷宮之中，以避免牠危害這個島國的人民。

當戴達羅斯完成了迷宮之後，他就已經完成克里特的最後一個建築任務了。不過，國王依然不肯放他離開返回雅典。百般無奈的神匠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既然無法依循合理的方式離開克里特，所以只好開始苦思如何逃離這個四面環海的島嶼國家。

克里特島四面都是海洋，所以有許多海鳥在島上的各地築巢，海鳥每年春天都會換上新的羽毛，而戴達羅斯看到這些散落四處的舊羽翎，因此而突然想到可以乾脆作一對翅膀，學習海鳥一樣地飛翔，這樣就離開這個島嶼返回雅典了。

戴達羅斯不愧神匠之名，在他的巧手編織之下，他用臘重新黏合了二對巨大的翅膀，一對給自己用，另一對給他的兒子伊卡洛斯使用。在臨行之前，戴達羅斯站在他自己方才興建好的克里特燈塔上，他諄諄的告誡兒子伊卡洛斯，因為翅膀是用臘黏合的，雖然它可以防水，但是卻很懼怕太陽的熱力，所以起飛之後要盡量遠離太陽，免得有意外發生。

但是不知怎地，當兩人順利地利用燈塔的高度一躍而滑翔起飛之後，伊卡洛斯搧動著綁在他手臂上的巨大翅膀，可能是因為年輕人血氣方剛或覺得好玩吧？他居然把父親的囑咐拋到腦後而越飛越高，他完全不理會戴達羅斯氣急敗壞的呼喚追趕，伊卡洛斯努力地飛到雲端高處，而在此刻太陽神正駕著太陽馬車從天際經過，Apollo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居然飛到天上來，而且還侵犯了原屬於神明的天空領域。阿波羅因此將太陽熱力從天上傳出，在金閃閃的陽光輻射熱加持之後，原本緊緊地黏結住飛翔羽翼的蠟，突然變得失去黏性，導致伊卡洛斯的羽翼崩解，他也因為失去翅膀而從高空摔落，跌入茫茫大海中而死亡。

戴達羅斯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摔死，但一時間也無能為力完全幫不上忙，傷心的老父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親生兒子掉入大海。之後，戴達羅斯乘著風向努力地飛行滑翔，最後終於脫離了克里特統治的版圖，降落在西西里島，並受到當地國王的熱情款待。

伊卡洛斯不聽父親的囑咐教誨，最後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與玩樂心態而摔落大海，自此他也成為莽撞青年的代表，這是為何現代西方諺語把伊卡洛斯作為這類型青年的典型，而創造出：「How Icarus!」這句隱喻的父母長輩的感嘆與無奈！

神話是西方文化的基礎之一，古希臘乃至於古羅馬都把講述這些神話來當作教育的方式，故事的內容不只是說說故事而已，它也是寓意式的語彙與學習的方式。所以，每一則神話故事都有背後的意義與暗示，伊卡洛斯摔落大海而死的過程與理由，想必古希臘的父母兄長們都會很喜歡這樣的情節，因為它的真正意涵是在描述自以為是的某些青少年，普遍不聽長輩的經驗之談與良心建議，到頭來還是得飽嚐苦果。

伊卡洛斯的故事在西方文化圈內可是很普遍的，而且廣為人知。這則原本屬於克里特迷宮的分支小故事，它的流傳範圍卻是很廣闊的，各地都有這則傳奇世世代代被傳誦下去。這種神話中的小插曲之所以搞到天下人人皆知的境界，原因無他，很可能只是因為古希臘的父母們對自己青少年的孩子們實在是束手無策，所以藉著這樣殘酷的故事希望青少年們能夠理解，並且懂得父母長輩的一片關心之意。

但是，我想儘管有著這樣用心良苦的寓言神話故事，它的功能還是極其有限的。從伊卡洛斯跌落死亡來看現代青少年的問題，千百年來依然有著千千萬萬個伊卡洛斯，他們努力的飛向太陽，渾然不知大難即將要臨頭！

「How Icarus!...」

是的，Icarus依然還是伊卡洛斯！世世代代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