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墓人手記_埃及_羅塞塔石碑

 

羅塞塔石碑:

  

古埃及象形文破譯的關鍵

 

邱建一

2009.4.13.《世界文化遺產月刊》2009年6月號邀稿「古埃及文怎麼讀」未刪修原始稿件。

2009.4.14.漢聲廣播電台(台北總台)FM106.5「藝術好心情」AM0900-1000廣播稿。

2009.4.15.修訂為藝術史學相關課程補充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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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9年法國遠征軍為了鞏固尼羅河口的控制權,並且防禦英國艦隊的入侵,而全面的在尼羅河沿岸建立軍事基地,意想不到的是在當年7月份,在尼羅河口的小村–羅塞塔村(Rosette V.)的一道舊牆後居然發現了一塊刻了密密麻麻文字的黑色玄武岩石碑,它長115cm、寬73cm、厚28cm,後來以發現地命名為「羅塞塔石碑」(Rosette Stone)

這塊石碑一出土,當時的學者立刻就注意到它的價值,因為雖然不認得上面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但是它的第三段卻是古希臘文,而當時古希臘文已經可以破譯,所以立刻就被翻譯了出來了,學者發現它的內容居然是西元前196327日,第21王朝的法老「托勒密五世」(Ptolmys V)的詔頒全國舉行「三十年慶典」的詔書,而且從它以三段完全不同的文字並列看來,這三段文字應該是敘述相同一件事的對照,就像是現今的英漢對照本一般,此後的對埃及有興趣的研究者莫不傾注全力,希望藉此以破譯古埃及象形文字。

這塊石碑一被發現之後立刻被送往開羅的「埃及研究院」總部,並被拓印、抄錄、模鑄好幾個不同的版本送往各學門的學者手中研究,同時也有幾個版本祕密運回巴黎以供「法蘭西斯學院」保存。1800年法軍戰敗,羅塞塔石碑原本要經由亞歷山卓城運回巴黎,但在港口被英軍攔截之後運回英國,並由「倫敦古文物協會」複製石膏模型分贈英國各大學收藏,180212月石碑運抵「大英博物館」永久保存,但一直到1815年才由古文物協會將它的完整銘文印成書籍出版。

不過羅塞塔石碑的內容出現了一些研究上的障礙,因為碑文裡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字元總計有1419個,而古希臘文字元只有486個,學者很早就知道古希臘文是一種「表音符號」,就像是今天的英文一般,每一個字元都是發音,整組發音組合起來才有實質語義,但是羅塞塔石碑出現如此多的字元,只證明了古埃及象形文字除了「表音符號」之外也有「表意符號」,混合起來使用才是真正的古埃及象形文字的語意,簡單地說:「古埃及象形文字有些字元不發音,這些不發音的字元代表一種狀態、物件或是動作…等。」所以破譯古埃及象形文字首要的工作是要辨認出何者為「表音符號」、何者為「表意符號」。

「羅塞塔石碑」的研究在西元1799-1822年間就像是一個競賽,各國學者都希望藉此一舉成名,而最後成功的是法國學者商博良(Jean Francois Champollion, 1790-1832),他首先在石碑上成功的辨認出法老「托勒密」的名字,然後對照古希臘文在「菲萊神殿」(Philae T.)的方尖碑上找出同是托勒密王朝的法老「克麗奧佩脫拉」(Cleopatra)的名字,由這兩個名字出發而找出4個表音的符號,而且發現所有具有「邊飾外框線–皇室徽章」的是法老或是皇帝的名字,然後以此為基礎找出了「亞歷山大」(Alexander)、「尼祿」(Nero)、「韋斯巴薌」(Vespasianus)、「圖拉真」(Trajan)…等21王朝的托勒密時期的羅馬、希臘元首的姓名,最後他逐步地重建出有24個表音符號的古埃及文,然後整理出古埃及語法及拼音法則。

1822年商博良第一次發表他對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研究時,事實上他只成功的辨認出10個表音字元、2個不完全正確、6個是錯誤的,甚至遺漏了另外6個字元。商博良或許不算是真正成功地破譯了古埃及象形文字,但是他開啟了一扇窗戶,對後續的研究工作奠定了基礎,1798年對古埃及的研究來說是一個關鍵的年代,《埃及圖說》提供了古埃及史的基本研究,而「羅塞塔石碑」打下了了解古埃及文化的基石。

其實商博良初期的研究工作與早期的學者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他的名聲一開始是奠定在研究出喪葬儀式中用以盛裝內臟的「篷罐」(Canopic jar)的真正用途,但對於古埃及文的研究一如同時期的其他學者都是在黑暗中摸索。

商博良在西元1822年的破譯工作,得利於對托勒密王朝的正確推論,他認為既然希臘人統治了埃及,但又必須以古埃及文書寫自己的名字,所以應該是先有希臘文讀音的法老姓名,然後再把這些讀音以近似發音的古埃及文寫下來,一如現今的各種語言之間的音譯一樣,所以托勒密王朝的法老姓名都是表音符號。而商博良在之前就已經認定只要是被橢圓形框線所框下的字元就是法老的姓名,這種框線稱為「王名框」,而只要把這些希臘時期的王名框收集完全,就可以比對出這些表音符號的正確意義與發音出來。所以他亟需可供比對的範本王名框,西元1799年發現的羅塞塔石碑上就有一個一直重複出現,並且依據已破譯的古希臘文公認就是「托勒密」的王名框,但是當時的其他學者並不確定這個王名框內的符號真正的意義,因為依據同塊石碑上的古希臘文拼音它的組成是「ptolemaios」總計有10個字元,但石碑上的古埃及文的王名框裡面卻只有當時還不認識的7個字元組成。

商博良一開始時對這7個字元也是覺得非常困擾,因為既然它是音譯,那麼為何少了3個字元?他一開始時推測這七個字元應該有幾個字是複合字,也就是同一個字有2個音節的發音,或者只是類似音而已,不過這也只是推論,還是無法證實。但之後他又獲得了來自於菲萊神殿的一塊方尖碑的拓本,這塊收藏在英國的方尖碑上面同樣有托勒密時期的王名框,而其中一個前所未見的王名框裡面,居然出現了3個與羅塞塔石碑的「托勒密」的王名框相同的字元。這三個字元的形象分別為「正方形」、「獅子」與「一條打結的繩子」。

商博良先假設其中的「正方形」是表音符號「p」的發音,因為托勒密的古希臘文拼音的第一個字元就是「p」,而「托勒密王名框」的古埃及文第一個字首是「正方形」,兩兩相對照之下他比較確定;而「獅子」他推論有可能是「l」的發音,至於「那條打結的繩子」是「o」,再加上之前的學者已經認定的「鷹隼」符號是「a」,至這個鷹隼符號則重複出現在來自英國的方尖碑拓本2次。所以把這些符號組合起來之後,這件英國拓本上的王名框是「△△lopa△△a」(△是當時還不認得的符號),商博良興奮地發現雖然有缺漏字,但這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kelopatra」克麗奧佩脫拉的古埃及語拼音,如果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缺漏字就應該是「斜三角形:k」、「開花的蘆葦或羽毛:e」、「手掌:t」、「嘴唇:r」。

從最早的「a」,到商博良推論的「p」、「l」、「o」,到英國的方尖碑拓本的「k」、「e」、「t」、「r」,在一開始時他並不敢驟下定論,然後他把這8個字元一一對照托勒密時期的王名框,結果成功地辨認出其他人的姓名,證實了他先前的對希臘人統治埃及時期的表音符號的推論是正確的。

繼克麗奧佩脫拉之後,商博良又再收到來自上埃及的阿布辛貝(Abu-Simbel)神殿收集到的神殿文字拓片。他興奮地發現,在阿布辛貝拓片上有兩個符號他已經認得︰「一束紮起來的穀物:me」、「兩隻彎把牧羊杖:ses」,所以組合起來是「△meses」,這個名字曾經在舊約聖經的時代出現過,他就是19王朝法老拉美西斯「rameses」的王名框,而那個不認得的字首是「太陽神:ra」的讀音,這個發現讓他在古埃及文的研究上跨越了一大步,因為當時有人質疑商博良的方法僅限於希臘人統治埃及時期的音譯文字,並不適用於西元前330年希臘人到達埃及之前,真正屬於埃及人自己的文字系統。

從識別王名框的表音符號開始,商博良一點一滴地辨認出這些已經失傳了1400年的文字,雖然步調還是很緩慢,因為古埃及字元除了最早被破譯的「表音符號」之外,還包含了「表意符號」與更複雜的「限定(複合)符號」,英年早逝的商博良並沒有真正地解開這些文字之謎,這還要很多代學者的努力才能逐一破譯。但是把這些已經無人能識的文字一一重新歸位到歷史的脈絡之中,商博良算是開山始祖,他對於古埃及文化的研究功不可沒,已與埃及學的研究劃上了等號,與古埃及共同成為歷史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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