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

 

被羅馬禁止的宗教:眾神之母

 

邱建一2010.6.30.


Cybele.jpg  

約西元第2世紀,眾神之母:賽貝爾(Cybele),大理石。(土耳其.伊斯坦布考古博物館)


 

西元前27年羅馬帝國創建,伴隨著帝國疆域的擴大,羅馬的信仰形式也隨之更為多元、更為複雜。對於原本就是混合文化的羅馬人來說,他們的信仰形式原本就極為自由,只要不抵觸帝國的利益,任何宗教都可以被接受,而且羅馬人也樂意將之納入原本就是「萬神信仰」的系統之中,成祂們為諸神之一。

羅馬的歷史中只有3種信仰形式曾經被禁止:基督教(猶太教)以其唯一真神的主張與帝國的利益相抵觸,所以被禁止;而酒神教由於放浪行骸的祭祀方式,被指控引誘年輕人墮落而被禁止。

至於另一個被禁止宗教則以駭人聽聞的自我閹割而被嚴厲禁止,這個宗教來自於小亞細亞的迦太基(Carthage) 地區,信徒們崇信眾神之母「賽貝爾」(Cybele),並依其教義舉行自我閹割儀式。這個宗教在西元前第2世紀羅馬人攻打迦太基時隨著戰俘被帶回,它原本在奴隸之間流傳,但隨著迦太基帝國的崩解被納入羅馬帝國的新殖民地,眾神之母的信仰也隨之快速地散播出來,由下而上拓展於羅馬社會的每個階層之中。大約在西元第2世紀的安敦尼王朝時期,帝國下令禁止崇信賽貝爾,在傳播300多年之後,這個宗教才逐漸淡出羅馬的歷史之中。

根據傳說,眾神之母賽貝爾的兒子阿提斯(Attis)一出生時就俊美非凡,而賽貝爾因此對他的愛超乎尋常,除了母愛之外還有更強烈的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阿提斯在一開始的時候懾於母親的威嚴所以不敢不從,最後導致母子的亂倫。但隨著阿提斯年齡漸長,對母親的行為越來越無法忍受,但他又無法脫離母親的掌握,最後在發狂之下拿起石刀自宮,把自己的陰莖與睪丸都切下來送給母親,以切斷這段不倫之戀。而賽貝爾在看到阿提斯如此痛苦的自殘之後,醒悟到自己過去的錯誤,祂把自己的對阿提斯的愛,轉化為對人類的關愛,終於成為大地萬物之母、眾神之母。

阿提斯引刀自宮的那一天,賽貝爾的信徒把這一天稱為「血日」(Day of Blood),這是這個信仰的最重要的慶典日,信徒們會在這一天盡情的跳舞,把自己逼入發狂為止。而這個宗教的新進祭司們會在大街小巷之間發狂地奔跑,同時手上拿著石刀把自己的睪丸切下來,並將血淋淋的睪丸丟進路邊的人家之中,而獲得睪丸的幸運的屋主,則必須奉獻給這些新進祭司們整套的女性服飾,祭司們變身為女裝,從此被稱為「噶里」(Galli),他(她)們從那一天開始進入賽貝爾的神殿之中,成為負責守護賽貝爾的侍從。

「隨著笛聲響起,隆隆鼓聲,新的閹人祭司引刀自宮,興奮之情在觀眾中蔓延開來,當他們前來看熱鬧時,根本沒想到要做什麼?…

於是,男人們一個接著一個,隨著音樂舞蹈而血脈賁張,他們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大叫一聲向前跳去,抓起一旁用來閹割用的神聖石刀,當場就割下自己的睪丸。」

自我閹割的行為在羅馬人看來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因為羅馬人向來以其旺盛的性能力而自豪,甚至他們把勃起的陽具當作是男性魅力的象徵、生命力量的來源與帝國的榮耀(他們還把陽具的雕刻戴在身上當作護身符使用)。過去羅馬的「閹人」都是奴隸階級,他們被閹割之後當作是性玩物與女眷的侍從,閹人在羅馬的社會地位極為低下,比一般的奴隸更令人鄙視,屬於賤民的階級。

現代英文的「castrate」這一個名詞源自於拉丁文「castrare」,顯見古羅馬社會中就已有閹割行為的存在了。羅馬人必要時把奴隸閹割,通常用刀割除陰莖與睪丸,或者乾脆拿石塊或木棒把睪丸搗碎,但由於這樣的過程常常會導致奴隸的死亡,這會造成主人的重大損失(奴隸是一種可以交易的商品),所以除非必要,否則羅馬人很少做這樣的手術,通常是直接向外邦人買進已經做完手術的閹人而已。

西元第2世紀,羅馬元老院終於對這種自我閹割的血腥行為忍無可忍,下令禁止任何人參與眾神之母賽貝爾教派的宗教儀式,儘管就算是旁觀者,羅馬執政官在查證屬實之後也會處以絞刑。自此眾神之母的信仰逐漸在羅馬帝國的轄區內消失,終究成為消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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